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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孝宗乾道四年九月,作者當(dāng)時任建康府通判,就是知府的行政助理。適值自己的朋友、擔(dān)任轉(zhuǎn)運使的趙介庵過壽,于是寫下了這首祝壽詞《水調(diào)歌頭-壽趙漕介庵》。但這并不是一首單純的祝壽詞,作者借祝壽之名,對友人的才華作了肯定和贊揚,同時婉曲地表達了自己的理想抱負(fù),勉勵作者施展自己的才能,報效國家,為國家的抗金事業(yè)貢獻自己的力量。
在國難當(dāng)頭的日子里,一個真正的愛國者是無時無刻不想著國事家事的。辛棄疾是一個純粹的愛國者,他的作品中念念不忘、時刻縈懷的都是對國事的牽掛,對形勢的憂慮和對理想壯志的抒發(fā)。即使在給朋友的祝壽中,他仍然突出的是這個主題。詞之上片,作者以“溢美”之詞對趙的才華作出了肯定和贊揚。
水調(diào)歌頭 壽趙漕介庵
千里渥洼種,名動帝王家。金鑾當(dāng)日奏草,落筆萬龍蛇。帶得無邊春下,等待江山都老,教看鬢方鴉。莫管錢流地,且擬醉黃花。喚雙成,歌弄玉,舞綠華。一觴為飲千歲,江海吸流霞。聞道清都帝所,要挽銀河仙浪,西北洗胡沙。回首日邊去,云里認(rèn)飛車。
首句“千里渥洼種,名動帝王家”。借用典故直入主題,以良馬喻指趙介庵的才能出眾。古人常以良馬喻人才?!赌鲜贰ば烀銈鳌罚捍怂^人中騏驥,必能致千里?!颁淄荨?,水名,在今甘肅省安西縣,是產(chǎn)千里馬的地方。據(jù)《漢書·武帝紀(jì)》載:“元鼎四年六月,得寶鼎后土祠旁,秋,馬上渥洼水中,作《寶鼎天馬之歌》。
作者意思是趙介庵像歷史上渥洼的名馬,他的名氣引起了朝廷的重視。也表達了作者雄心壯志受到壓抑,志不得伸,欲求有人舉薦的心情,語意雙關(guān)。但作者對趙介庵的贊美不止如此,第二句“金鑾當(dāng)日奏草,落筆萬龍蛇”。說趙介庵給皇帝掌理過制誥詔書,頗有文采,落筆萬言,如走龍蛇?!皫У脽o邊春夏,等待江山都老,教看鬢方鴉。”這句以春色喻福祉,帶得無邊春下,意思是說趙介庵能造福于百姓,把春天般的溫暖帶到人間。
而以他的才干,做出一番事業(yè)后,還能保持自己的青春,盡管以后江山都老了,人還不老。這句其實暗含著自己對一天天老去而事業(yè)無成的喟嘆?!澳苠X流地,且擬醉黃花”,這句把趙介庵比作唐朝的能臣劉晏。因唐代劉晏管理財政、賦稅、鹽鐵等,使水陸運輸暢通,物價穩(wěn)定,曾說“如見錢流地上”。對趙介庵贊揚至此,用一句“且擬醉黃花”一頓一轉(zhuǎn),我們先不說這些了,還是痛痛快快地飲酒,歡歡樂樂地賞菊吧!
“喚雙成,歌弄玉,舞綠華。一觴為飲千歲,江海吸流霞。”過片兩句,連用典故,有兩用意:一為突出飲酒祝壽的內(nèi)容,二為引出后面的抒懷言志的內(nèi)容。雙成、弄玉、綠華,都是古代傳說中能歌善舞的仙女。流霞:仙酒名。據(jù)《論衡·道虛篇》記載:河?xùn)|項曼斯好道學(xué)仙,委家亡去,三年而返。曰:去時有數(shù)仙人,將我上天,離月數(shù)里而止。居月字旁,其寒凄愴??陴囉?,輒飲我流霞一杯。每飲一杯,數(shù)月不饑。
這幾句,用典深奧生僻,影響閱讀理解,但為整首詞又平添許多書卷氣息和浪漫神奇色彩,雖不易讀,但耐咀嚼。而由此自然引出下面一句“文眼”來:“聞道清都帝所,要挽銀河仙浪,西北洗胡沙?!边@兩句化用杜甫的詩“安得壯士挽天河,凈洗甲兵長不用”。聽說上帝要引天河的水來洗凈西北胡沙,弦外之音是皇帝要出兵北伐,驅(qū)逐金人,洗凈中原大地膻腥的胡沙。國家興亡,匹夫有責(zé),像你我這樣衣食國家俸祿的官員更應(yīng)全力報效國家,這是作者要表達的核心意思。
辛棄疾向這位有權(quán)有勢且能接近皇帝的大人物趙介庵,把自己的志愿提出來,希望他能在皇帝面前舉薦自己,讓自己英雄有用武之地,這便是這首詞的真正的意旨所在!“回首日邊去,云里認(rèn)飛車。”自己的意思表達完了,又不免再來一句贊語?!叭者叀?,“日”是皇帝,日邊自然是皇帝的身邊,說趙介庵在人們“回首”之間,就能到皇帝的身邊,人們會欽羨地望著他乘坐飛車消逝于天地云間。那寓意是不言自明的:你趙介庵他日到皇帝身邊述職時,不要忘了替我這遠(yuǎn)離“日邊”的人美言幾句,把我報國的雄心壯志好好轉(zhuǎn)達啊!
縱觀全詞,上片著力贊揚趙介庵,突出了他的才華出眾,能力過人。然而作者對朋友的贊揚,并不是出于私心,想從對方得到什么好處,也不是宵小的阿諛逢迎、溜須拍馬式的贊頌,而是暗寓著一個“趙介庵是一個人才,是一個國家急需的人才,他可以憑借自己的能力和作為對國家有大的報效。我也有報國的志向,可惜英雄無用武之地,希望你有機會向朝廷舉薦我”這樣的一個潛臺詞。這樣,就使上片對趙介庵的贊揚和下片抒寫自己的報國宏旨發(fā)生了有機的聯(lián)系。上片是“矢”,下片是“的”,作者是針對下片的“的”而在上片放出了“矢”。全詞構(gòu)思巧妙,渾然圓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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