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之變

一

灼熱
鐵器捶擊而生警句
在我金屬的體內(nèi)
鏗然而鳴，無人辨識的高音

越過絕壁
一顆驚人的星辰飛起
千年的冷與熱
凝固成決不允許任何鷹類棲息的
前額。
莽莽荒原上
我已吃掉一大片天空


二
如此肯定
火在底層繼續(xù)燃燒，我乃火
而風(fēng)在外部宣告：我的容貌
乃由冰雪組成

我之外
無人能促成水與火的婚媾
如此猶豫
當(dāng)焦渴如一條草蛇從腳下竄起
你是否聽到
我掌中沸騰的水聲


三

我撫摸赤裸的自己
傾聽內(nèi)部的喧囂與時間的盡頭
且怔怔望著
碎裂的肌膚如何在風(fēng)中片片揚起

晚上，月光唯一的操作是
射精
那滿山滾動的巨石
是我嗎？
我手中高舉的是一朵花嗎？

久久未曾一動
一動便占有峰頂?shù)娜糠轿?br>

四

你們都來自我，我來自灰塵
也許太高了而且冷而無聲
你們把梯子擱在我頭上只欲證實
那邊早就一無所有

除了傷痕
忽然，如眼睜開
我是火成巖，我焚自己取樂
所謂禁欲主義者往往如是
往往等鳳凰乘煙而去
風(fēng)化的臉才一層層剝落


五

你們說絕對
我選擇了可能
你們說無疑
我選擇了未知

你們爭相批駁我
以一柄顫悸的鑿子
這不就結(jié)了
你們有千種專橫我有千種冷
果子會不會死于它的甘美？

花瓣兀自舒放，且作多種曖昧的微笑


六

鷹隼懸于崖頂
大風(fēng)起于深澤
鹿追逐落日
群山隱入蒼茫

我仍靜坐
在為自己制造力量
閃電，乃偉大死亡的暗喻
爆炸中我開始蘇醒，開始驚覺
竟無一事物使我滿足
我必須重新溶入一切事物中


七

萬古長空，我形而上地潛伏
一朝風(fēng)月，我形而上地騷動
體內(nèi)的火胎久以成形
我在血中苦待一種慘痛的蛻變

我伸出雙臂
把空氣抱成白色
畢竟是一塊冷硬的石頭
我迷于一切風(fēng)暴，轟轟然的崩潰
我迷于神話中的那只手，被推上山頂然后滾下
被砸碎為最初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