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簡介
黃濬(1891—1937),字秋岳,福建福州人。中華民國時期著名政客,漢奸。自幼隨外祖父讀書,有“神童”之譽,與同鄉(xiāng)陳寶琛、嚴復(fù)等人貴識,受知于梁啟超。1902年,至北京,就讀京師譯學館。 更多
圓圓的團箕是鄉(xiāng)土的電話號碼盤
你,一粒粒地撥一粒粒地撥
畢生撥著一個遺傳的號碼
在春天,要長途
(泥濘的閃耀著水洼的長途)
那個佚名的聲音
會如約跋涉而來么
一粒粒地撥一粒粒地撥
冥冥之中是誰在占線呵
(曾記得有一只旱魔的手
使所有的藤蔓都不能動彈)
生命的念珠飽滿或者干癟
全憑蒼蒼的五指感受
你在沉寂中摸索著,渴望對話
無意中是哪一個手指
倏地觸動了天機
田野上露珠叮鈴鈴響
通了
遠方有一只手拿起花朵的話筒
要夢里也許你曾見過他的面容
喂,請說話
為什么你依然低垂著頭
依然一粒粒地撥一粒粒地撥
神農(nóng)氏遺留下號碼是幾位數(shù)呵
你要找的
究竟是誰
偶爾
好人也會厭倦太陽
愿意躲在陰影里
跺一跺腳
腳上的灰塵
因為沒有陽光照耀
變得稀少
有時侯,好人情愿
被騙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
看對方的眼睛由黑轉(zhuǎn)藍
然后高聲尖叫著
沖出胡同
這就是一個好人的幻想
不能到民間選幾個妃子
卻可以去馬路上揀幾塊石頭
給它們洗個冷水澡
養(yǎng)在小巧的盆里
好人的生活
只允許議論報上的新聞
點點別處的秋香
好人在溫暖的家里
讓犯罪望著他的燈光
發(fā)呆、羨慕
想要占為己有
跨出家門
好人的鞋就掉了
他赤腳走上街
至少路過的狗發(fā)現(xiàn)了
他感到心滿意足
“這一天,
過得不同凡響。
”
好人決定
從此安分起來
不再往狗糧里摻米飯
09/05/1999
海報沒有海,雖然上面
游著不動的彩斑魚
除了膠水的水,它還沒
碰見過別的晶瑩
和濕潤。
海報上平面的皮球
披著彩巾,坐在上頭的小白象
兩只后腳分得很開
謊術(shù)變長的它的鼻子,這樣
皺紋就更多了--不是年齡
是游歷過的地方,長著四季里不同的建筑
補畫的香蕉卷在半空
永遠進不了馬戲團
饑餓的胃。
墻皮可以容忍綠苔,卻推開
不屬于自己的紙角,灰塵和灰塵
在膠水的印跡里拉著手
這個城市的風把它吹得更卷
卷--嘟起嘴唇,那奏響哨音的
細長通道,你花五分錢就可能進去
就可以撬開牙齒堅硬的機關(guān)
在六千人的綠帳篷里找到你的位子
在舌頭紅海綿的坐墊上回想起
你見過的海報。
她們在大熱天結(jié)出冰塊
向觀眾席拋出一把
一把的紙牌,除非搶到王后
你會發(fā)現(xiàn)到手的只是
將干的水珠,它們只閃出
一會兒的亮光,而大冰塊
還亮在人群中央凹下去的圓臺上
它的透明中藏著你想要的那張。
她們在黑袍表面擦滿中盅的脂粉
不用花錢就縮進老虎的牙縫
臉蛋添滿了舌頭的毒汁,又拿出來
綁只蒼繩放在上面,用本城弱小的死亡
驗證老虎的毒性。
而其實它早就
不再吃人,每天重新長出天使的翅膀
--它們早就被你的祖先們吃凈
因此你感到那么新鮮--
在觀眾頭頂優(yōu)雅地飛翔
外公說他五歲時這些墻上
都貼著那樣的海報。
現(xiàn)在
他作為中亞定居在這里的
一個盲人,總是夢見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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