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夢令·愁以碧溪南岸

第一折(凈旦一折)(駕上開住)(太子奏住)(旦譖奏了)(貶太子了)(貶正宮夫人入冷宮住)(正末扮介子推披秉上開)自家介子推，晉朝職當(dāng)諫議。
晉獻(xiàn)公為君，朝冶里信皇妃驪姬，國舅呂用公所譖，貶東君太子申生、重耳于霍地為民，更將正宮皇后齊姜下入冷宮。
信驪姬與他兩個(gè)太子，大者奚齊，次子卓子。
大者為云，次者愛月，奏官里蓋千尺云月臺(tái)，臺(tái)上太極宮女二十間，動(dòng)天下民夫，幾日成功。
朝中宰輔，緘口無言，沒一個(gè)敢諫。
官里，似此這般，怎生奈何呵。
【仙呂)【點(diǎn)絳唇】我想今日人才，各居朝代，為臣宰。
怕不都立在舜殿堯階，一個(gè)個(gè)將古圣風(fēng)俗壞。
【混江龍】當(dāng)日個(gè)高辛氏舉八元八愷，慎微五典五惇哉。
今日父子無義慈情分，兄弟喪恭友心懷。
則為五教不明生仇恨，致令得四時(shí)失序降民災(zāi)。
今日父子無高低悅順，兄弟無上下和諧。
臣宰與君王主事，君王信驪后支劃。
大太子申生軟弱，小太子重耳囊揣。
毒性子奚齊如蛇蝎，狠心腸卓子似狼豺。
愛的是為云長子，寵的是愛月嬰孩。
卻正是農(nóng)忙耕種，百忙里官急科差。
割舍了我當(dāng)忠諫，取奏天裁。
我這里整朝章秉象簡端居于相位中，我與你出班部上瑤階，赴丹墀直望著君王拜。
皆因朝中肱股良哉，托賴著君勝唐堯，元首明哉。
(做起，末禮了)(駕云了)(云)臣該萬死，冒奏天顏：
臣見貶正宮皇后、東宮太子、西府儲(chǔ)君，不知有何罪犯？
(駕云了)(正末云)陛下信讒臣之奏，待蓋云月臺(tái)，不可興工。
(凈旦云了)(駕云了)(正末云)娘娘言者錯(cuò)矣。
(唱)【油葫蘆】二太子要尋上天梯將云月摘，上青霄可無大才。
娘娘啊，便怎能夠挽蟾宮攀折得桂枝來？
(帶云)晉朝宮室蓋不得。
(駕云了)(正末云)陛下，不可。
(唱)枉了乘船用車把磚石載，枉廠梁山選木將園林采。
石包成千尺臺(tái)，磚砌就五丈階。
為甚咱晉朝中宮殿難修蓋？
子那深山里摧殘棟梁材。
【天下樂】今日待動(dòng)土興工七十利開，但用的民夫，將百姓差，題起來痛傷情老臣心內(nèi)駭。
不爭宮殿上太極宮，不爭臺(tái)修成云月臺(tái)，臣則怕引得禍從天上來。
(駕云了)(正末云)臣敢說么？
(駕云了)(正末云)當(dāng)日紂王無道，因?qū)欐Ъ?，蓋摘星樓、不明殿、長夜宮，敲陽人脛月是驗(yàn)髓，剖婦人腹氣驗(yàn)胎，如此不仁。
有諫臣三人：
微子、箕子、比干。
此三人者，乃是紂之庶民。
為諫不從。
微子去之，箕子為奴，比干諫而死。
自古至今，百姓、諸侯、史官皆毀紂王無道。
(駕云了)(正末唱)【那吒令】百姓海怒嫉能妒色，損臣僚重宰；
力假三市諸侯恨荒淫好色，布八方四海；
史官每罵輕賢重色，傳千年萬載。
那其間正值著譏歲時(shí)，兇年代，普天下并役個(gè)差。
【鵲踏枝】比及壘起基階，立起梁材，百姓每凍餓死的尸骸，成山握蓋。
那座摘早樓興工了數(shù)載，不曾動(dòng)分毫府庫資財(cái)。
(駕云了)(正末唱)【寄生草】百姓每如何敢賣，官司也不敢買。
(駕云了)(正末唱)揀人家高梁大廈渾成壞，問甚末圣壇佛堂從頭兒拆，將他那皇宮內(nèi)苑從新蓋。
告大王，恁時(shí)節(jié)龍樓鳳閣已成功，待怎么到如今雕欄玉砌今何在？
(駕云了)(正未唱)【六幺序】每日將生靈害，每日把筵宴開。
微子、箕子、比干這三人諫在金階。
諫不從也，微子便走去西伯，箕子在宮苑塵埃，把那比干腹教刀刃分開。
磣可可活把心肝摘，血濯濯的苦痛傷懷，驗(yàn)三毛七孔真如在。
妲己早歡娛滿面，紂王早喜笑盈腮。
(駕云了)(正末唱)【幺篇】為那嬌態(tài)，有些顏色，選入宮來。
把那蠆盆深埋，銅柱牢栽，酒池鐫開，肉林安排，損害人材，食啖嬰孩，引的四海兵來，戈戟無該。
想著紂王興衰，我王裁劃，則為摘星樓把山河敗壞。
(帶云)陛下，(唱)修甚么望月臺(tái)？
(駕云了)(正末唱)戊午日兵來，甲子日成災(zāi)。
皆因那姜太公妙策奇材，臨時(shí)間血浸朝歌壞，把座摘星樓變做塵埃。
武王伐紂功勞大，一來是神天保護(hù)，一來是天地裁排。
(凈、旦云)(駕云了)(正末謝駕云)萬歲，萬歲。
(出朝科)(云)圣人道：
篤信好學(xué)，守死善道。
危邦不入，亂邦不居。
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
今日退朝，是吾全身之樂哉！
【尾】跳出那興廢利名場，做一個(gè)用舍行藏客。
孔子道：
危行言遜免害，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進(jìn)退乎哉！
(凈旦云了)(正末唱)見如今您晉朝中禍已成胎，少不得惹起場干戈橫禍災(zāi)。
(云了)(正末唱)我想這于尺月臺(tái)，恁時(shí)節(jié)撇在九霄云外。
(凈云了)(正末唱)我道來，去了這晉朝臣，您可索提備著楚兵來。
(下)第二折(駕一行下了)(凈、旦說計(jì)了)(駕上云)(奏住)(駕云了)(申生、重耳哭住)(駕一行上)(旦與申生祭食，藥死神獒了)(重耳走下)(回奏了)(駕云了)(正末扮閹官托砌末上，云)自家六宮大使王安，奉官里圣旨、皇后懿旨，赍三般朝典。
將東宮太子賜死。
想人生冤枉，何處伸訴！
(唱)【南呂】【一枝花】致令得申生遭罪囚，逼臨得重耳私奔走。
雖然是驪皇后生嫉妒，哎，你個(gè)晉大子也合問緣由。
您肯分解個(gè)恩仇，賜朝典他甘心受，料東宮一命休。
則是刎頸交傷身，難不了這短劍白練藥酒。
【梁州第七】前家兒功番成罪累，后堯婆恩變?yōu)槌稹?br>從古至今，前家后繼從來有，似這驪后一計(jì)，國舅鋪謀，暗存著燕侶鶯儔，可持請佃他鳳閣龍樓。
送的個(gè)前家兒惹罪遭殃，搬得個(gè)親夫主出乖弄丑，都是后堯婆私事公仇。
國舅、太后，君王行兩三遍題名兒奏，著自家自等候。
交武士金瓜列在我這腦背后，我如何不敢承頭？
(天臣云了)(聽了)(太子云了)(正末唱)【牧羊關(guān)】將太子待放來如何放？
教太子待走來如何走？
臣若壞了太子呵，教這潑宮奴萬載名留。
若不教太子短劍下身亡，微臣便索金瓜下命休。
太子今日青天上遭罪死，若黃泉下不可結(jié)冤仇。
(太子云了)(正末唱)那壁是圣旨難推怨，微臣這壁官差不自由。
(正末做待著尋思了，云)自至宮中，誰會(huì)害人性命？
(唱)【四塊玉】我從來是個(gè)奉善人，那里有殺人的手？
竹節(jié)也似圣旨催怎敢遲留！
至如東宮合死呵，也不合教這明晃晃短劍下亡。
(覷砌末，云)若要個(gè)完全的尸首，(唱)則合教這長挽挽白練休，(覷砌末，云)太子呵。
(唱)你能可眼睜睜服藥酒？
(使臣上，云)(正末云)臣不知太子有何罪犯，官里與皇后有這般冤恨。
(太子說關(guān)子了)(正末聽住)(唱)【罵玉郎】聽太子從頭兒說開無虛謬，元來是爭社稷結(jié)冤仇。
則是這三人定的計(jì)策，臣也都參透。
是君王傳的圣旨，驪后定的見識(shí)，是賊子施的機(jī)彀。
(凈云了)(正末慌聽了)(唱)【感皇恩】呀，唬的我魂魄悠悠，不提防有人隨后。
嗨，太子命難逃，微臣也身難躲，那賊漢怒難收。
(太子云了)(正末唱)都是賊子奏，奏得您繼母焦，焦得您父王愁。
(太子云了)(正末唱)【采茶歌】你道他下場頭，怎干休？
太子呵，則除你一心分破帝王憂。
古往今來雖是有，冤冤相報(bào)何時(shí)休！
(使臣上，云)天臣言者差矣。
(正末唱)【牧羊關(guān)】他父親牽腸肚，咱兩個(gè)可費(fèi)口？
他子父母更歹殺呵痛關(guān)著骨肉，待將他摘膽剜心，怎做的不傷懷袖？
觸突著皇后合依平論，冒突著天子何問緣由。
傷毒著宮婢非為罪。
藥殺神獒直甚狗！
【尾】你今日道屠殺他這太子不怕難合，(帶云)上天生我，上天死我，君王何不可。
(唱)我怕甚伏侍君正不到頭。
哎，眾公卿，眾宰侯，別人有家私不能勾，有妻男不能守，有功名不能就。
宰輔臣僚冒支請受，臣道君昏怎生不奏？
驪后心毒，獻(xiàn)公出丑。
殺的是玉葉金枝，有好榆柳，將鳳子龍孫，不如豬狗。
你等蒼生，真乃禽獸。
我已過三十不為夭壽，為主忠心，死而甘受。
我博一個(gè)萬載青名，煞強(qiáng)如教萬民咒。
(帶云)我如今棄了身，棄了命，便死身亡。
(唱)問甚您鋼刀下爛朽！
(帶云)割舍了訛言課語，抗敕違宣，(唱)怕甚末金瓜下碎首！
(帶云)既為臣子，怎敢將主所殺。
我將這行仁慈、有道理、忒忠孝的申生，我委實(shí)下不得手！
(外云住)(申生自刎了)(駕一行上)(凈奏住)(下)第三折(末素扮引外背劍上，開)自當(dāng)日出朝，載老母歸于莊宅上，半載之間，倒大來悠哉！
(唱)【中呂】【粉蝶兒】活計(jì)生涯，遣仆男一梨兩耙，落得個(gè)任逍遙散誕行達(dá)。
背一張琴，攜一壺酒，訪友在山間林下。
今日還家，想著我出朝進(jìn)那場驚怕。
(正末云)孔子云：
邦有道則知，邦無道則愚。
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信有之也。
(唱)【醉春風(fēng)】我如今耳凈勝如聾，眼明渾似瞎。
我便有那論邦辯國的巧舌頭，則不如妝做個(gè)啞、啞、啞、啞。
將書劍收拾，素琴抬起，劍匣高掛。
(見卜兒了)(介林拜了)(正末云)介林于府學(xué)中攻書，已經(jīng)半年之間，不知你做甚功課哩？
(介林云了)(正末云)孩兒，你習(xí)文武科，也學(xué)得是也。
我想來，則不如不會(huì)倒好。
(介林云了)(正末云)聽我說。
(唱)【喜春來】你今日修文治國平天下，你如今待演武安邦定殺伐。
兒呵，你如今修文演武未通達(dá)。
(帶云)罷，罷，至如你便不成呵，(唱)似我也退朝，準(zhǔn)肯將你貨與帝王家？
(介林云了)(正末云)孩兒，你說的言語有擎王保駕之意，安邦定國之心。
豈不知孔子擊磬于衛(wèi)，有荷蕢者曰：
有心哉，擊磬乎！
子貢曰：
有美玉于廝，韞櫝而藏諸，求善價(jià)而沽諸？
子曰：
沽之哉，沽之哉，我待價(jià)者也。
你今未入于室，焉知就里？
權(quán)然后知輕重，度然后知長短。
我受過的辛苦緣何不知！
便憑才藝，奪國家大柄貴者，只除是出朝將入朝相矣。
(介林云了)(正末唱)【普天樂】出為將便是鎮(zhèn)華夷，入為相居官朝鸞駕。
鎮(zhèn)華夷呵，便似挾太山以超北海；
朝鸞駕呵，便索待漏院久立東華。
假若封加你官位高，至如升遷得你功勞大，刬地招罪招殃添驚怕。
兒呵，則不如無是無非且做莊家。
(外云了)(正末唱)這的是送你榮華富貴，(外云了)(正末唱)兀的是還你魂的高車駟馬，(外云了)(正末唱)那的是取你命的大纛高牙。
(重耳上，叫了)(正末做驚問了，唱)【迎仙客】他道認(rèn)得咱，不知是準(zhǔn)那？
(做見科了)(唱)臣道是淮家個(gè)客人，元來卻足殿下。
(重耳做見科)(正末唱)小太子若是但躬身，微臣便該萬剮。
(重耳做起了)(正末云)東宮安在。
(重耳云了)(正末打悲了，唱)東宮元來自刎升遐，晉天子呵，全不怕萬載人民罵。
(凈上)(驚住)(凈背云，下)(聽問)(做見下兒、旦、太子)(介林云)太子事泄，非干微臣之過，皆因呂用公奉官里圣旨所逼。
國舅仗著寶劍道:你家中有小太子重耳，好生將得項(xiàng)上頭來便休，若不將出頭來，教您全家兒賜死。
老漢以此說太子在于宅內(nèi)。
太子勿慮，臣替太子死去。
母親，將您孩兒項(xiàng)上首級(jí)腐爛，交與國舅，言稱是太子之首。
我雖然盡其忠不能盡其孝，爭奈有七十歲老母，如百年之后，無臨喪祭之子。
休、休、休，既為忠臣，何思孝以哉！
(歌曰)別恨山妻淚滿腮，含悲老母痛傷懷。
忠心替代儲(chǔ)君死，孺子疾忙取劍來。
(介林自刎了)(正末做慌放)(唱)【上小樓】我則見扯劍出匣，他便揪住頭發(fā)，吃察刀過處頭落地。
苦痛天那！
(帶云)你好是下得呵，兒呵，(唱)好兒今日個(gè)不尋思，就、就死擎王保，(太子云)(正末唱)顯得臣也，忠心扶你晉朝天下。
【幺篇】你沒兒待怎生，我絕嗣待怎么？
孩兒今日救了儲(chǔ)君，替了親爺，他須是為國于家。
(旦哭，做住)(正末唱)不爭你舉哀聲，敢把咱全家誅殺。
君上，小可題起那驪姬，怕那不怕？
(怕做了)(凈云了，下)(太子做望云了)(扮風(fēng)雪上)(太子云了)(悲住)(正末唱)【醉高歌】行路途劫劫巴巴，耽凄楚消消灑灑。
頭直上風(fēng)雪紛紛下咱兩個(gè)凍不煞多應(yīng)餓殺。
【紅繡鞋】受了他五七日心驚膽怕，不似這兩三程行得人力盡身乏，(太子云了)(正末唱)望見兀那野煙起處有人家。
(帶云)太子共我絕糧三日，我每日割著身上肉，推做山林內(nèi)拾得野物肉，與太子充饑，他有一日為君呵，(唱)至如他心虧負(fù)我，我須是割股勸著他。
(太子云了)(到山中了)(正末唱)深山里絕餓殺。
(眼花意了)(太子背靠坐定)(太子燒肉與末吃)【快活三】想我著適才來澗底一下，割得來與他家。
燒得來半熟，慌用手來拿，早是我澀奈無收煞。
(太子云了)(正末唱)【朝天子】百忙里讓咱，猛然的見他，不由我吃忒忒心頭怕。
(太子云了)(正末唱)太子問臣聲喚做其那，有幾處熱癤壞瘡發(fā)。
(太子云了)(正末唱)微臣里忍痛難禁，聲疼不罷，(太子云了)(正末唱)太子呵，臣這疼痛如刀扎。
(太子云了)(正末唱)你又待損剮、損剮些肉咱。
(太子云了)(正末唱)你直待咽咬煞微臣罷。
(楚使上，云住)(打認(rèn)住)(太子云)(關(guān)子了)(正末云)既然楚大夫肯將太子去楚，老夫家中有老母無人侍養(yǎng)，老夫還家，等太子雪冤時(shí)分，臣迎太子來。
(打悲了)(正末唱)【耍孩兒】哭啼啼訴不盡別離話，(太子云了)(正末唱)你與我疾忙上馬。
你一程程乘騎去他邦，我則索慢慢的步石自還家。
他那里傷心去路何時(shí)盡，我這里含恨歸程知他幾日是家。
(太子云了)(正末唱)赤緊的您父子無投機(jī)活，可知道風(fēng)云氣少，那里問兒女情多！
【三煞】今世里父賢子不孝，子孝父不達(dá)。
這的是父不父、子不子，傷廠風(fēng)化。
我如今有兒無兒皆如此，(太子云了)(正末唱)你今日有爺無爺爭甚那！
謝楚大夫相提拔，太子為晉唐枝葉，皆是你齊楚根芽。
【二煞】太子呵，想必那春申君抬舉你，(太子云了)(正末唱)你見那孟嘗君隨順?biāo)?br>若是君權(quán)向那客舍里權(quán)安插，俺便似山川困虎生剛巨，(太子云)(正末唱)你便似淺水蛟龍奮爪牙。
(太子云了)(正末唱)怎肯教驪姬賊子請了天下。
太子呵，直等的先皇晏駕，那其間便起征伐。
【煞尾】太子呵，你若是報(bào)不得母、雪不得兄，你便空破了國。
我若是借不得母、埋不得兒，我便是白喪了家。
你若是雪不得冤、報(bào)不得恨，則恁地空干罷！
太子呵，你便是治不得國，我便是齊不得家，吡，枉教人唾罵殺。
(一行下)楔子(凈、旦開了)(駕上，開了)(叔向奏了)(卜兒開了)(末上見卜，云)您孩兒去晉城，如得重耳為君，號(hào)文公即位，將群臣都封贈(zèng)了，惟忘了您兒。
兒作了一篇《龍蛇歌》懸于晉朝宮門，晉文公若見，必宣您兒來。
(卜兒云)(正末不省了，云)上問母親，怎生是一世之榮不知萬載之名？
(卜兒云了)(正末做省得了，云)母親言者善也，家中無妨礙。
(唱)【仙呂】【賞花時(shí)】母親道奉帝臨朝一世榮，背母歸山博個(gè)萬代名。
家中萬事無牽掛，則今日便登程。
(卜兒云了)(正末唱)遙望著翠巍巍綿山峻嶺，(卜兒云)(正末唱)您孩兒鴉背著母親行。
第四折(駕上，開)(駕提燒山了)(正未打扮樵夫上)(慌放)(唱)【越調(diào)】【斗鵪鶉】焰騰騰火起紅霞，黑洞洞煙飛墨云，鬧垓垓火塊縱橫，急穰穰煙煤亂滾，悄蹙蹙火巷外潛藏，古爽爽煙峽內(nèi)側(cè)隱。
我則見煩煩的煙氣熏，紛紛的火焰噴。
急煎煎地火燎心焦，密匝匝煙屯峪門。
【紫花兒序】紅紅的星飛迸散，騰騰的焰接林梢，烘烘的火閉了山門。
煙驚了七魄，火唬了三魂。
不付能這性命得安存，多謝了煙火神靈搭救了人。
慚愧呵，險(xiǎn)些兒有家難奔，盡都是火嶺煙嵐，望不見水館山村。
(駕云了)(正末云)有個(gè)老宰相共個(gè)老婆婆火燒了也。
(正末唱)那個(gè)老宰相不肯躲那火，抱著黃蘆樹，現(xiàn)今燒死了也。
(駕云了)【小桃紅】小人向虎狼叢里過了三旬，每日負(fù)力擔(dān)柴薪，教俺稚子山妻得安遁。
(駕云了)(正末唱)我不知你笑那深山里玉堂臣，他向那濃煙烈焰里成灰燼。
(駕云了)(正末唱)為甚俺這樵夫得脫身無事？
他皇天有信，從來不負(fù)俺這苦辛人。
(云)那個(gè)老官人和我每日攀話。
(駕云了)(正末唱)【金蕉葉】小人怕不待信著門傾心告君，則恐怕觸突著當(dāng)今至尊；
(駕云了)(正末云)小人雖是個(gè)莊家漢，也省的些個(gè)小勾當(dāng)。
(唱)止不過玉帛玄纁奉品，不似你晉國里招賢廢人。
(駕云了)(正末唱)【調(diào)笑令】柴林下那個(gè)宰臣，教火燒了身，兀的不辛苦殺凌煙閣上人。
(駕云了)(正末唱)我道來呵，道他親孩兒替死向鋼刀下刎，他血瀝割股焚身。
封官時(shí)宰相每若議論，則封個(gè)完體將軍。
(駕云了)(正末唱)【寨兒令】道他曾巴巴劫劫背著主公，破破碌碌踐紅塵。
行到半路里絕糧也，剮割濕肉烹。
道大王當(dāng)日從臣，道大土今日為君。
每日重裀而臥，列鼎而食，那其間路上有饑人。
(駕云了)(正末唱)您向當(dāng)心里放水甕防身，您卻四面火把燒焚。
一頭于水、于水浪滾，一頭放火、把火光焚，(帶云)做皇帝一頭放水，一頭放火，(唱)那的是您天子重賢臣！
【鬼三臺(tái)】颼颼的的狂風(fēng)徹，將密匝匝山圍盡，猛一陣煤撲人生煙嗆人。
風(fēng)卷泄蕩起灰塵，火焰紅如絳云。
漚漚煙熏的兩輪日月昏，刮刮的火煉的一合天地分。
補(bǔ)氤氳兔走被煙迷，忒楞楞撲飛禽被那火淋。
(駕云了)(正末唱)【禿廝兒】您這火林外前后有軍，深山里進(jìn)退無門。
他道是向火坑中自喪身，更休想臥高冢麒麟。
(駕云了)(正末唱)【圣藥王】那老兒過六旬，近七旬，他道是老而不死是何人。
你道他性子狠，意氣嗔，見如今抱黃蘆肢體做灰塵，可知、可知有甚吃火不燒身！
【收尾】不爭你個(gè)晉文公烈火把功臣盡，枉惹得萬萬載朝廷議論。
常想趙盾捧車輪，也不似你個(gè)當(dāng)今帝王狠。
(駕云了)(祭出)(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