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蔡希曾都尉還隴右，因寄高三十五書記

（原注：時哥舒入奏，勒蔡子先歸。）

【朱注】《通鑒》：天寶十四載春，哥舒入朝，道得風(fēng)疾，遂留京師。故蔡都尉先歸而公送。若十一載入朝，乃在冬日，與春城赴上都不合。夢弼之說，非是?！短茣罚褐T府折沖都尉各一人，左右果毅都尉各一人。每歲季冬，折沖都尉率五校之屬，以教其軍陣戰(zhàn)斗之法。

蔡子勇成癖，彎弓西射胡①。健兒寧斗死②，壯士恥為儒。官是先鋒得③，才緣挑戰(zhàn)須④。身輕一鳥過⑤，槍急萬人呼⑥。

（從蔡敘起，言其志雄氣猛。寧斗死，時方右武，恥為儒，世漸輕文。一鳥過，見其勢疾。萬人呼，畏其鋒銳。）

①《韓詩外傳》：“彎弓而射之?！睗h桓帝時童謠：“丈夫何在西擊胡?！雹?陳琳樂府：“邊城多健兒?！?曹植詩：“名在壯士籍?！毕Ｔ唬航?、壯士，乃軍士之名。天寶十四載十一月，于京師召募十萬眾，號曰文武健兒。陳琳樂府：“男兒寧當(dāng)格斗死?！雹巯蠕h，注見二卷。④《漢書· 項(xiàng)羽傳》：“愿與王挑戰(zhàn)?！弊ⅲ骸疤魬?zhàn)，擿嬈敵求戰(zhàn)也。”⑤ 韋鼎詩：“一鳥忽相驚。” 張景陽詩：“忽如鳥過目。”⑥開元十二年四月敕，四軍槍矟，有緋綠紅碧之辨?！缎趯?shí)錄》：吐蕃寇邊，翰用半段槍，當(dāng)其鋒，擊之?！俄?xiàng)羽傳》：“學(xué)萬人敵?！?杜牧詩：“射雕都尉萬人敵，黑弰將軍一鳥輕?！北敬?。

云幕隨開府①，春城赴上都②。馬頭金匼匝③，駝背錦模糊④。咫尺雪山路⑤，歸飛青海隅⑥。上公猶寵錫⑦，突將且前驅(qū)⑧。

（次敘送蔡，記其入朝歸隴。開府上公，俱指哥舒翰。寵錫；謂翰尚留。前驅(qū)，謂蔡獨(dú)往。）

① 王洙曰：軍中以幕為府?！段骶╇s記》：成帝設(shè)云幕于甘泉。② 沈約詩：“春城麗白日?！柄Q曰：古時，國都通稱上都，至寶應(yīng)元年，方以京兆府為上都。 班固《西都賦》：“作我上都?！雹酃旁姡骸膀嬹R金絡(luò)頭?！薄段骶╇s記》：羊勝《屏賦》：“屏風(fēng)鞈匝，蔽我君王?！?鮑照詩；“雕屏匼匝組帳紆?！?江淹《江上之山賦》：“鼉黿兮匼匝?！薄俄崟罚骸皡\匝，周繞貌?！贝搜越鸾j(luò)馬頭，其狀密匝也。④《唐書》：哥舒翰在隴右，每遣使入奏，常乘白橐駝，日馳五百里。趙曰：駝背蒙以錦帕，故云模糊。匼匝、模糊，皆方言。⑤【錢箋】《寰宇記》：姑臧南山，一名雪山，山無冬夏積雪，屬武威郡。又番和縣南山，一名天山，一名雪山，山闊千余里，其高稱是?！对涂尽罚貉┥?，在瓜州晉昌縣南六十里，積雪夏不消，南連吐谷渾界。⑥《詩》：“歸飛提提?！鼻嗪＃⒁姳揪?。⑦《翟方進(jìn)傳》：春秋之義，尊上公謂之宰?！稌x書·職官志》：太傅太保，皆為上公。《易傳》：“在師中吉，承天寵也?！雹唷逗蟪鰩煴怼罚骸巴粚o前?！柄Q曰：突將，猶驍將、飛將，謂能馳突，亦突騎之義。《詩》：“為王前驅(qū)?！?br>
漢使黃河遠(yuǎn)①，涼州白麥枯②。因君問消息，好在 阮元瑜③。

（末致寄高之意。河遠(yuǎn)麥枯，邊地秋寒也。 高適在此，故欲問其消息。漢使指蔡，元瑜指高。此章前二段各八句，后段四句收。）

①《荊楚歲時記》：漢武帝令張騫使大夏，尋河源。《穆天子傳》：黃河自積石西南流，又東回入塞敦煌、酒泉、張掖郡南，與跳河合。今按：唐隴右道，即漢之隴西、張掖、酒泉等郡，黃河之流，經(jīng)于其地矣。漢水雖出隴西，不應(yīng)一句中用兩水，故當(dāng)從漢使為是。②《唐志》：涼州為武威郡。夢弼曰：《隴西記》：諸州深秋采白麥釀酒?！惧X箋】陳藏器《本草》：“河渭以西，白麥面涼，以其春種，關(guān)二時之氣也?！?顧炎武曰：杜氏《通典》：涼州貢白小麥?zhǔn)＂邸局熳ⅰ亢迷?，乃存問之辭?！锻ㄨb》： 高力士宣上皇誥曰：“諸將士各好在?！?白居易詩：“好在李使君?！薄段褐尽?王粲傳》： 阮瑀，字元瑜，少受學(xué)于 蔡邕，太祖以為司空軍謀祭酒、記室，軍國書檄，多陳琳、阮瑀所作。歐公《詩話》：陳舍人從易，偶得杜集舊本，文多脫誤?！端筒潭嘉尽吩姟吧磔p一鳥”，其下脫一字。陳公與數(shù)客各用一字補(bǔ)之，或云疾、或云落、或云下，莫能定。后得一善本，乃是“過”字，陳嘆服，以為雖一字，諸君亦不能到也。
-----------仇兆鰲《杜詩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