舂歌

《戚夫人歌》是漢高祖寵妃戚夫人被囚禁在永巷操杵舂作之時(shí)脫口而作的詩歌。此詩唱出了戚夫人悲苦的生活，思子的情懷，以及憤怒的心聲。全詩歌辭樸實(shí)，明白如話，卻哀怨感憤、攝人心魄。

“子為王，母為虜”?！镀莘蛉烁琛愤@兩句平平的開頭，實(shí)包含了呂后與戚夫人之間一場(chǎng)驚心動(dòng)魄的明爭(zhēng)暗斗。作為劉邦的寵姬，戚夫人也曾有過一段曇花一現(xiàn)式的體面和風(fēng)光：她在劉邦稱王漢中以后，常侍左右、深得“愛幸”，竟使“為人剛毅，佐高帝定天下”的原配呂后，也因此日見冷落和疏遠(yuǎn)；她的兒子趙王如意，因?yàn)轭H有乃父“無賴”之性，不像呂后之子劉盈（后為惠帝）那般“仁弱”，更被劉邦贊為“類我”，幾乎取代劉盈立為太子。因?yàn)橛羞@樣一段關(guān)涉帝位的爭(zhēng)斗，呂后早就恨透了戚夫人。一當(dāng)劉邦駕崩，呂后立即下令，將戚夫人囚禁“永巷”（別宮），“髡鉗（剃去頭發(fā)、頸戴鐵圈），衣赭衣（罪犯所穿赤褐色衣服）”，罰她操杵舂作。戚夫人貴為高帝之妃、趙王之母，旦暮之間便成了呂后的階下之囚，反映了漢廷后宮突起的風(fēng)波何其險(xiǎn)惡！《戚夫人歌》開頭兩句，正以戚夫人母子地位的鮮明對(duì)比，唱出了這位貴夫人身陷“永巷”的怨憤和不平。

“終日舂薄暮，常與死為伍”則緊承起句，進(jìn)一步抒寫戚夫人自朝至暮舂作不息的痛苦境遇。戚夫人當(dāng)然明白：劉邦一死，劉盈繼立為帝，身為“皇太后”的呂雉，是再也不會(huì)放過她的了。囚于“永巷”，罰以舂作，不過是為了羞辱她罷了；羞辱過后，還不要致她死命？她實(shí)在就是一位遲早待戮的死囚而已！“常與死為伍”一句，酸楚惻怛，使悲憤的唱嘆，一下化作絕望的呼號(hào)，令人不堪卒聽。

《戚夫人歌》從字面上看，句句明白易懂，但具有使人讀后感到心情沉重的效果。戚夫人在詩中如泣如訴，字里行間充溢著慘凄憂郁之情。她深感不滿的是自己身為藩王的母親，卻在為別人做奴隸，被迫從早到晚不停地舂米，這樣的生活好比在死亡的邊沿上掙扎，卻沒有人能把自己這種處境告訴那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兒子。她多么希望能有人來救她脫出這無邊的苦海啊！她在呼喊，在求救，這也是她唯一能采用的呼救方式。

譯文
兒子啊，你為趙王，而你的母親卻成了奴隸。整日舂米一直到日落西山，常常在死亡邊沿徘徊。與你相離三千里，應(yīng)當(dāng)讓誰去給你送信，告知你實(shí)情呢？

注釋
子為王：指戚夫人之子劉如意為趙王。
虜：奴仆?！俄n非子·五蠹》：雖臣虜之勞不苦于此矣。
舂：把東西放在石臼或乳缽里搗，使破碎或去皮殼。
三千里：此處為虛指，趙王劉如意的封國(guó)位于趙地，與京城長(zhǎng)安相隔甚遠(yuǎn)。
女（rǔ）：通“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