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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溪 石頭的形狀起伏不定,雪水的起伏跟著月亮。
新剝的樹木順流而下撞擊聲混入水里,被我一并裝入木桶。
沸騰之后,它們裹著兩片兒碧綠晶亮的茶葉在我的身體里繼續(xù)流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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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聲悶氣的冰崩炫目得仿佛一切如常,只有淡藍的陽光從冰縫里滲出來。
香柏燃燒的煙霧與清香給了它生機,讓暗啞的土石突然消失,讓我的身體和它由淺至無的膚色一起突然在山間顫抖、游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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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雨水里撐出一把紙傘,外面涂了松油,內面畫了故事∶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通往云里的山路上。
夢游的人走了二十里路,還沒醒。
坐在碉樓里的人看著,也沒替他醒,索性回屋拿出另一把傘,在虛無里冒雨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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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跳舞的人去了羅剎土,和她的佛一起。
后來跳舞的人都回了家,帶著細竹竿、柏樹枝和來世的幸福。
一只寶藍色的松鴉留了下來,和冰涼的泉水做伴合唱蓮花頌歌,唱了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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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步外的山時隱時現(xiàn),最終帶著滿身發(fā)黑的綠消失。
十二里外的江水把明朗的波聲甩過來。
世界只有三百米高,三十步遠,被雨水從四面擠壓。
兩匹褐色的騾子渾身發(fā)亮,在懵懂中從世外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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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亂的合唱歪歪扭扭,在瀾滄江西岸蜿蜒。
鮮艷的四年級學生在舊客車里向往著暑假和兩年后。
二十張臉一起在風里滑動,被細沙粒兒蹭出火星兒。
落日恍恍惚惚,淡黃的暈罩著云里的雪山和強忍啜泣的臨時鄉(xiāng)村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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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熱的白天在河谷里消散,天上也隨著越來越涼。
四個年輕男人在雪山對面枯坐,等待積雪背后秋天冰涼的滿月,有水波流蕩其間的滿月,如天缺,被不知名的手臂穿過;
如蓮花,虛空里的那道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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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轉暖的流水裹著兩岸新放的桃花從積雪深處游弋到山腳,把落石碾成細沙,把細沙搓成塵土。
飛塵里的花瓣卻亮得耀眼,讓貪睡的人在夢里仍然睜不開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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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來得比春天還早,早過被草尖戳破的第一顆露水。
日頭從碉樓背后的山里飄起來,又沉入樓前兩座山間的草壩。
干地,枯草,被溽熱榨干了白晰的姑娘都還幻想著來自雪山和戀人的滋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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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草綠了,山下的桃花粉了;
山上的桃花粉了,山下的野蘭花紫了;
山上的野蘭花紫了,山下的杜鵑黃了;
山上的杜鵑黃了,山下的玫瑰紅了。
偷睡的年輕漢子在青稞田邊醒來,雪山上的花已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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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山紫色的小火苗燙不傷草龍淺綠的舌頭,卻燙傷了牛、馬回家時凌亂的蹄子和散漫貪嘴的蝴蝶們那鮮嫩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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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去知了在枝上一叫,天就涼下來寒氣涌上樹冠,肆意刪改凌亂成本地的秋天 衣襟上的松針越來越多,嫩得尖銳在溫涼的乳內尋找著對應裙擺卻執(zhí)意扭身在夜色中駕著剩下的夏天遠去 夜鶯在夢里一唱,人就老下去暮色鋪滿被面,左右翻滾合攏了起伏的屋頂 幻想中的生活日漸稀薄,淡得沒味把過濃的膽汁沖淡為清水少年仍用力奔跑在月光里追著多余的自己遠去日子在街頭一掠,手就抖起來文字漏出指縫、紛紛揚揚爬滿了將倒的舊墻 腳面上的灰塵一直變換,由苦漸咸讓模糊的風景改變了模樣 雙腿卻不知強弱在變老前踩著剩下的步點遠去